文/邹近夫
一百年前巴黎和会外交失败,引发了伟大的五四运动,一千年前五代十国正演绎着历史上一段大分裂时期。如今,贸易态势悬而不决,股市飘红茅台破千了,72岁的高考钉子户又落榜了,最后一批90后大学生步入了职场,而我的世界里,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
我没想过参与一场轰轰烈烈的大革命,也没想过夜夜风花雪月,更不要什么富可敌国,但我真切地设想过自己的悲惨人生。
小时候特别喜欢模仿沙场里战士,一有机会便匍匐前进,如果有人装作向我开枪,那么我会捂住胸口,佯装中弹牺牲,算得上一个戏精吧!也因此爱看战争片,尤其是抗日,但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会有汉奸?直到有一天,在姐姐的鼓动下与爷爷奶奶闹翻,另起炉灶,几天而已,便一起逃到了外婆家。饥肠辘辘地用生动的语言胡编了一个离谱的事情经过,这其中当然得以一票否决的态度诋毁过去,而且毫不手软。但是饭饱之后,发现自己因为贪生,而并没有英勇就义,遂感尊严一片空白。
后来便没想过死,毕竟活着才能看得见,看见别人眼中的悲惨自己,听得见,听见别人怎样的可怜悲叹。犹记得课堂上学习《我与地坛》的时候,我漫无边际地设想自己瘸了腿,也坐在轮椅上,被母亲推进校园,出现在大众的视野。这时,我暗恋的那个女孩,肯定会第一时间发现我的绝望,动情的目光里,饱含着惋惜之情,尽管还有许多哀伤的目光,从四面八方向我投来,但我就只关心操场上的鹅毛大雪,冰冷、寂寥、空旷…直到有一天,她为了逃脱一群爱慕者的追逐而狂奔时,我不顾一切穿过茂密的树林抄近小道,目送她安然无恙地回家后,才发现双腿健全,真不失为人间一大好事。
读了高中,我依然没停止设想悲惨的人生境遇。那是04年秋,雅典奥运会出现了身披五星红旗的飞人,而我却在古希腊罗马的神话中,幻想自己有一天变成断臂的维纳斯,一座雕塑,再不济也应该像动漫里的断臂忍者,有双腿,还有双眼,只是断臂而已,这种残缺是可以接受的。如此,我就不用手抄课堂笔记,也不用翻阅堆积如山的书籍,我只要用两眼去阅读,用心灵去感触。但这种想法没持续多久,便在热水房遇到了心仪的女孩,她翩若惊鸿的体态,却挪着笨重的步姿,而我,有幸路过。从这以后,我便打消了断臂的念头。
人生设想似乎到了黔驴技穷的地步,我开始想过被家人抛弃,然后独自一人流浪生涯。在沙漠、在海岸边、在凋敝破败的巷口,受尽世人的冷眼旁观。唯有这种人生,不需要瘸腿断臂,然而08年一场大雪冰封了十里村庄,我在电话只剩最后一格电的时候,打给了心仪的那个女孩,一段说未说清的话,最终凝结成霜。接下来的那些个日子,我开始担心她满世界地找我,开始担心朋友们没有我的日子,开始担心来自世界人民的征召。
几个月的失联,当通讯正常后,我马上摁下电源开关,但座机通电之后,第一个却是母亲打来的电话,如释重负地问这问那,接着是大姐,二姐,她们大概一直在拨打这个号码吧!灰心泄气之时,我想到了空间留言,于是急忙登陆,但是连个访客记录都没有。
经历了这几种假想的人生,到头来无一成真。不过,我学会了欣赏悲剧,欣赏真,悲剧能丰富了我的心灵。慢慢的,我真切地认识到身体中每个部分原来都是不可或缺的,这些应该是上天的最好馈赠,没有理由去故意破坏。
我所设想的悲惨人生都没发生,我过着从未想过的日子,每一天都是始料未及。
星光不问记:人在青春年少时最喜欢设想人生的种种,当时所想该是对那时心境的某种映照,或憧憬,或逃避,然后在现实里努力去一一印证,直到某一天突然明白,什么是真,什么是幻,于是活得真真切切,也少了那些“胡思乱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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