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榆木榆木
“皮囊是拿来用的,不是伺候的。”《皮囊》里的故事有些模糊,但阿太的这句话让我一直印象深刻。
早些年少时,总会无拘无束,无惧无畏,毕业后半年便从武汉去往杭州。一待三年半,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工作但凡有点憋屈觉得踹不过气斗不过别人没有什么存在感和成就感的时候,就琢磨着要辞职。
三年半的时间里换过六次工作,每次辞职都是不计后果的裸辞,因而换来很长的一段空白期,虽然穷且苦,但一个人勤俭节约不过多消费也并无经济压力。
在杭州的工作基本上都是双休,一得空就各地游荡,飘过杭州及周边的好山好水。周末早上一个人醒来去东站坐汽车去往绍兴,按地图导航去提前预定的青旅,大晚上逛仓桥直街,在夜色中徒步回住所,都从未表现出慌张。
如果我想去一个地方,就去一个地方;如果我想爬一座山,就去爬一座山;如果我想骑行一个下午,就去骑行一个下午;如果我想认识些新的朋友,就跟着关注的户外团报名参加活动,因此认识了90后空姐,80后云华姐,在后面的一段时间里成为了共同的朋友,也曾有过深厚的单纯的友情。如果不知道去哪儿,就去黄龙洞旁边的浙图,那是我最喜欢最常去的地方之一,也是我第一次见某个人然后单恋误了两三年的地方。
生活有忧愁和悲伤,同时也有很多的快乐和阳光照耀着、支撑着。
我喜欢和随性的朋友一起玩,彼此独立,彼此信赖。喜欢一个人去走走看看,感受所谓的心流。而未来我要做什么,要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这些都不在我的计划中。人生应当是自由的,要及时行乐,工作是次要的,不能委屈自己,这是那些年的想法。
现在我很少会去那样想,也很少再那样肆无忌惮的出走,更不会动辄想去裸辞。有时候觉得当时的自己很好笑,工作几年居然一无所长,除了换回简历上的那些经验。有一年裸辞在外面游玩了半月,拖着行李回家又待了一个月,无耻的过了一个暑假。父母什么也没说,而是不断的宽慰我。
我记得改变我想法的是有一次家里要把老房子拆掉重新盖,那时候天气也很热,家里经济有限,要重新盖房是一笔不小的支出,父亲是一个了不起的建筑师,把能省的钱都省除了必须要请人才会请些小工帮上几天。购买材料物资,打地基,和混凝土,扎钢筋,粉刷,贴地板,花了一整年的时间沉默耐心的一点点的盖了三层很现代化的楼房。这中间的很多环节都是他一个人完成的,加上母亲及年迈的祖父祖母的一些协助。
有一年五一回家正值父亲要搭建顶楼屋顶,钢筋是必不可少的,我和祖父一同拖拽着长长的沉重的钢筋,用粗糙的绳索绑好,再由父亲在三楼屋顶吊上去。这样靠着人工,来来回回弄几趟我就有点承受不住,手臂通红无力。
那一天我的心情同那钢筋一般沉重,也有很多愧疚。我出生于一个普通家庭,在外面想着所谓的自由,欢快的游山玩水,而父辈却勤勤恳恳的承担着这些艰苦的工作,虽然很难很累也在坚持着。 以前我还嫌弃过父亲的工作不够体面,后来我知道其实他是个很了不起的建筑师。他自己设计图纸,盖起了一座座房子。在我们那个村落附近,很多家的房子乔迁之喜前都有父亲的一个身影。村里田地旁屹立着最好的一栋小别墅是按他设计的样式做好的,赢得乡亲的口碑好评。
我不禁在想:为什么父辈这么多优良的品质和秉性我都没有学习到呢?相反我总是挑刺,觉得父亲为人过于木讷。我总是觉得不够安定,迷茫游荡自卑,且有时还归咎于自己的成长环境不够和睦。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需要找准一个方向,用自己最认真的姿态去面对它。
这两年开始稳定下来,现在工作上若有些糟心的情况我都会默默的消化,工作若是有些瓶颈问题,不是自己闷着,而是寻思着如何去向上反馈或寻求帮助。
对于工作,我是热爱的,虽然目前并没有什么大的成就。
我不排斥加班加任务这样的事情,相反我会害怕自己处于很空闲的状态;我不抱怨客户难缠傻逼,只是偶尔拿来当个笑话讲给同事们听听,听我是怎么去应对的;我不怕“得罪”同事,对事不对人,有问题就直接说;我不否认自己的弱点,在公开场合人多的时候,气场和表现就很弱,易紧张露怯,但是我最终依旧会咬牙尽可能精彩地讲完我要讲的那部分内容。
在同事眼里,如今的我是一个自律、专注、爱阅读也还爱户外活动的阳光开朗的小姐姐(老阿姨)。她们很信任我,虽然我是一个沉默少语的人。最近直属上级推荐了我职务晋升,推荐表里,她给了几个简短但对我而言却异常感动的点评:“你办事,我放心。”我为这6个字而温暖开心了一整周,心里琢磨着要如何去对得起这样的信任,如何去做到更好。
我现在是那个不爱说话但会专注做事情的甲乙丙丁。一个人的世界并不是只有远方才能带来诗意和快乐,而是更多的付出与爱,信任和被信任。倘若有更多的时间,我会选择回家去看望那年迈的祖父祖母和亲爱的父亲母亲。
看过世界后依旧向往远方,但踏实的当前比远方更令人满足和想要去珍惜。我开始也会去思考一个问题,要为这个家承担一种怎样的责任,是否可以使他们的生活不要那么负重。
很巧合的是,当我写到父亲的那一段时,他正好给我发了一个语音通话。父亲不大会用我们常用的APP,只会简单的使用微信,让我帮忙充话费,放下手机立马给他充了,顺带把家里的电费也给提前缴纳了。这些简单的小事情,让我多了一些安宁和幸福感。
星光不问记:远方如果只是变为谈资,那也不过是去看过,心中真有诗意的人没有几个,倒是那些真的热爱生活,在生活里凝聚了无数奋斗无数领悟的人,所到之处就把诗意带到那里。
就像苏东坡贬往儋州时已经六十二岁了,为去海南,他必须从水路上溯西江,先到梧州,再南下到雷州半岛渡海。
当他到达梧州时,听说弟弟子由刚刚经过这里,已经前往贬处了。苏东坡心情很激动,决心追到藤州(今广西藤县)去,要和弟弟再见上一面,他对自己这次遭贬能否生还已不抱希望。动身之前,他曾写信给广州的太守王古,“某垂暮投荒,无复生还之望。昨与长子迈诀,已处置后事矣。今到海南,首当作棺,次便作墓,仍留手疏与诸子,死即葬于海外,生不挈棺,死不扶柩,此亦东坡之家风也。”
这对难兄难弟,五月十一日终于在藤州见了面,并在一起相处了两旬多的时光,途中他们来到一家小铺子吃饭,苏辙看到桌上粗糙的汤饼,实在难以下咽,不由“置箸而叹”,苏轼则将自己面前那份汤饼风卷残云般地吃了个精光,还笑着对弟弟说:你现在还想品尝什么滋味吗?足见他虽感前途未卜,却依然乐观笑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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